一機夠only

Chapter 5

 

苏芮琪最近都有些心不在焉。

跳舞的时候同手同脚，被数学老师点名起来回答题目她背诵英语课文，战队训练时她一头跳进机场旁边的海里。

 

非常不对劲。

罗奕佳在苏芮琪又一次把烟雾弹扔成手雷，导致她们双双惨死之后，忍无可忍，把她拖出了房间。

「苏芮琪你咋回事啊？」

「啊？我骑脚踏车回去。」

「……兄dei你清醒点！你最近到底怎么了？跟刘人语吵架了吗？」

「刘人语？」

听见熟悉的姓名，苏芮琪终于回过神来。

 

「……」信不信我罗奕佳今天就一jio踢死你，「我跟你说话说了半天，你只听到你家小情人的名字？」

吐槽的话语却换来对方的垂眸。

「我今天有点事，先走了，帮我跟大表姐还有教主说一声。」

「不是、你干嘛啊？喂！还真走啊！」

苏芮琪戴上耳机，没有理会罗奕佳在身后的呼喊，加快脚步离开了训练室。

 

成都的雨似乎总是来的又快又急。

彼时还万里无云，转眼就下起了暴雨。

头顶上方雷声阵阵，苏芮琪却没有到骑楼避雨的打算。

 

『苏芮琪，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很久了。』

她记得那天晚上，刘人语是这么跟她说的。

女孩扬起美丽的笑容，伴随而来的是接连不断的泪水。

『你什么都不知道。』

『所以就这样吧。』

『礼物还给你。』

对方的眼泪，就像是成都的雨。来的又快又急，悄无声息。她一方面被突如其来的话语惹得心有涟漪，另一方面又被对方汹涌的感情扼住咽喉。

 

曾经苏芮琪以为这只会是她单方面的爱恋。毕竟两个人数十年如一日的相处着，日常就是互怼打闹，如果有什么特殊的感情，早就该擦出火花。可是她们没有。

所以因为胆小，因为怯懦，因为谁也不知道以后，她把所有的真心都包裹在玩笑里面，企图用平静的相处来掩盖这份情愫。

欺骗自己，也欺瞒对方。

 

可是刘人语却选择做了那个勇敢的人。

她不知道刘人语经历了多少多久煎熬，才哭着对她说她喜欢她。也不知道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，对她说出：

『我们以后，不要再见面了。』

 

苏芮琪没有办法伸手挽留刘人语，也没有办法开口那句，『我也喜欢你很久了』。

刘人语该是抱着怎样绝望的心悸，在对她告白。

在对她告别。

而她，什么都不懂。

什么都没做。

 

她想起以前她们还在上中学的时候。

学校因为暴雨总是淹水。

她跟刘人语就会在空无一人的林荫大道，不打伞，不穿鞋，光着脚丫在水里散步打闹。

她是因此喜欢上雨天的。因为雨里面有那个巧笑颜兮的少女，有她们懵懂的青春，有一切都还没有变质的喜爱。

可是她现在痛恨起雨天来。

因为她们不会再有那样的时光，因为刘人语布满泪水的脸颊，因为她的懦弱与不作为。

明明刘人语一直就像是棉花糖之于孩童，是她心中所有甜蜜的梦想。可是她让这份甜蜜变成酸涩，她让对方甜美的笑容，变成苦涩蔓延的痕迹。

 

***

 

后来刘人语再也没有在早晨等过她。她也不再去看她啦啦队的训练跟表演，不去关心她有没有好好吃早饭跟照顾自己，不去理会学校里甚嚣尘上的『啦啦队长跟篮球队长』的绯闻。

她埋头训练，埋头参加比赛。

等到ETM终于成功进入选拔，战队也签下正式合约，一群人聚在一起喝酒吃庆功宴的时候，苏芮琪才意识到，那个她曾经认真许下承诺，说会为她赢的少女，已经无法走近了。

像是她很喜欢的那首<The Truth Untold>一样。

『我再也没有可以被你呼唤的名字。』

苏芮琪再也没有能够进入刘人语的生活。

 

罗奕佳曾经不止一次打探过她。

可是每当遇到与刘人语有关的话题，苏芮琪都选择沉默。

久而久之ETM的众人也不再提起这个名字，默认是苏芮琪告白失败，连朋友都当不成。

 

以至于当她在庆功宴上不胜酒力，吐露出真相时，被罗奕佳暴揍了一顿。

「你怕是个傻子吧！」

「你难道没有想过当你在自怨自艾的时候，刘人语是什么感觉吗？她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喜欢上你这个白眼狼！」

「可、可是，我开不了口、嗝，我当了她的好朋友这么多年，一次、一次、一次都没有意识到她在为此苦恼。」

「我怎么好意思当做什么也没发生，跟她说，嘿，其实我也、嗝，喜欢你很久啦。」

张静萱跟马兴钰忍不住也加入暴揍苏芮琪的行列。

「那你要刘人语怎么样？鼓起所有的勇气对你告白，等不到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，明明受伤的是她，还让她开口切断联系。」

「而你呢？你只因为胆怯，连告诉她一句，我也喜欢你，都做不到。」

「可是、嗝，我们才十几岁。谁能保证喜欢这一时，以后会不会改变。」

「那你们现在避不见面、毫无交叉的人生，跟以后改变有区别吗？」

最后，是没有暴揍苏芮琪，却冷静道出事实的颜可欣。

 

隔天酒醒了以后，苏芮琪满脑子都是颜可欣的那句，『有区别吗？』

大概，是真的没有区别吧。

那一个刘人语说以后不要再见面的夜晚，她在内心的花园里种上了荆棘。

自责着没有察觉到刘人语的苦恼，悔恨着没有能够鼓起勇气，胆怯着对方的推拒。

明明刘人语才是那个释放出所有温暖与爱意的人，她却戴上了面具，不去理会被荆棘刺伤的少女，沉溺在无可救药的渺小世界。

是她放任两个人发生改变，是她放任刘人语的痛苦，是她放任自己的软弱。

 

然而这一切的一切，在被点拨开的思绪中，都化为一句：

我好想你。

 

苏芮琪其实一直都很想念刘人语。

想念每个早晨，她等待她的身影；想念每个午后，她与她走过的石板路；想念每个傍晚，啦啦队训练的身姿。

她想念她见过她的每一面。 

最后无非也就是想念她。

 

如果可以，她想挽回上次没能够拉住的手，想为她拂去脸上的泪水，想拥抱她，想告诉她那一句，早就在她心中回荡已久的，『我喜欢你。』

所以这一次，换她勇敢了。

即使未来谁都不能保证，即使刘人语可能真的已经跟篮球队长发展了什么，即使刘人语不想见到她、不想原谅她。

她也想见她一面。

 

为了她心中的渴望。

也为了那个，曾经同她一起，在空无一人的林荫大道中，光脚淋雨、笑得甜蜜的，棉花糖女孩。